我,只是我,缺了一块斑驳。

陪伴

      聊着聊着,耳朵也疲倦了,眼睛也困顿了,心也怠慢了。从抬头面对面,到直愣愣地盯着手机。


      这些变化,或许外婆都有发现。


      只是,她不讲。依旧有说有笑地和我聊着,聊着家长里短,聊着奇葩轶事,聊我的生意状况,聊我家豌豆,聊隔壁床位的老太太,聊外公田间的那些事......忽然才觉得,她可能是怕我着急没事做,这才不断地和我说道说道几经转手的小道消息。


       这些天,白天陪外婆在城东的地区医院住院,晚上我就找还在芜湖的同学玩。还算是过得自在逍遥,而外婆却只能整天呆在病房晃来晃去。时常,她也会抱怨那些没打电话慰问的亲朋,也会埋怨没来医院踏足看望的好友。一般我都会安慰她,说这段时间大家都挺忙的,再说了,他们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的。说是安慰,其实更像是驳斥。一般我驳斥完了,外婆都闭口不再言语。过几分钟,她又会重新找话题与我聊了起来。


       人上了年纪,除了物质生活要得到保障,还需要亲属家人的陪伴。一个人,两个人的日子过得太久,就会与世隔绝,就会满是想念,就会唉声叹气。


       有些时候,不是电话里的嘘寒问暖就能解决这些想念和唉声叹气的。老人们更渴望大家能围坐在沙发上,听他们絮叨絮叨,听他们讲述那些我们不知道的关于自己小时候的糗事,听他们说,听他们笑,听他们抱怨,听他们赞许。


       我虽是人在陪着,还需心也挪过来。我,应读懂那些眼角满是皱纹,目光也开始钝化的眼睛里的诉求和渴望。


      很多的时候,我们晚辈关心长辈的身体,更像是提醒着他们要注意冷暖,注意饮食,注意健康,更要注意别耗费我们的时间。因为,我们很忙。


      我们很忙,的确太忙了。忙的只能在偶尔闲暇间想起来的时候才记得给他们打个电话,忙的长时间都未曾面对面的谈笑,忙的很久未能盯着他们的眼睛望穿他们的念想。


      都怪这个时代,常说的不进则退,常说的时间如流水,常说要忙生意忙事业,可忙完了这些到底还是满是遗憾。我常说这个世界的任何节点都是事物妥协的结果。这里,我们把陪伴,把他们的念想看的太轻了;把我们的钱财,把我们的生活看的太重了。所以我们把他们忘了。至少是忘到了自己生活的后面。


      从什么时候起,他们不再是我们生活的重心。只是依稀记得,从儿时的团团围住,时常黏住,到如今的偶尔记起。从凡事都喊“爸爸妈妈”、“爷爷奶奶”,到凡事不再喊任何人了。而如今的他们,也从被我们粘着到开始想粘着我们。我们粘惯了,终于到了自由奔放的时候了,不想粘着他们了,更不想被他们粘着。他们,便孤独了。


      这个世界,特别宠爱新生。新生象征希望,固然值得宠爱。然,终老也值得敬重和陪伴。新生终会走向衰老,衰老过程中的满足也牵扯到给与新生的希望,不应让新生在走向衰老的前半段总是瞅见失望和孤独吧。


       小琴,曾和我提过多次,说外婆想她了,她要回去看外婆。都被我以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了,什么豌豆太小,来回不方便;什么现在是旺季,正缺人手呢;什么老妈舍不得豌豆,最好别回去了......其实她也和我说过,那豌豆长大嫁人了,她老公也不赞成她回来看咱们,你咋办。我一直没回答。没回答是因为回答不上来。的确回答不上来。我拒绝她的事情,未来有可能发生在我身上,到时候我也可能孤独地终老。


       这个时候,看看我外婆,想想她外婆。还是应在自己的生活中找到一个更偏向老人家的节点,多陪陪他们。不仅人在陪他们,心也要陪着他们。这样,才不会在电话中问候的时候,总是听见他们说“我们很好,不用担心我们,你忙你的吧”这些被认为篡改的回复了。


       我和小琴,觉得四月份带着豌豆回来看完豌豆老太太和老太公们。


       让新生和年迈都存在,都可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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