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,只是我,缺了一块斑驳。

戊戌清明摘记

煮茶听雪/文

杭州小坐以来,放晴已有数日,且阳光正好,寻摸着安吉的茶正当时,便于月初一号清晨赶赴。驱车一个小时多些即抵达安吉。天气使然,与往年是无法将比的,就眼前的茶山、茶户和新茶倒是值得讲究一番。安吉白茶,虽名叫“白茶”,实为绿茶,与西湖龙井也是近邻。既然叫了“白茶”,白自是好坏评判的一个重要标准。安吉白茶从形色而言,芽叶大小、白度、亮度、匀整度皆是要考量的细节。再者就该闻香和品试,香分两种,一为清香,二为高香,视具体山场条件、树种以及制作工艺差异而不同;品饮起来,鲜爽、甜润、淡雅。无论行走还是行车在安吉,有规划且整洁的城市、遍布的葱茏绿意、错落有致的茶园以及零星隐在树间采茶人,当然还有忙碌地被遗忘在萎凋槽风扇、杀青机轰隆声和被笼罩在刚从干燥机全盘端出新茶芬芳里的制茶人,所有这些,都会让熟悉的陌生的人对此心生好感。


从安吉出来,四下里已尽是黑夜。凑巧小琴休息,可以陪同回峨桥,也使得路上开起来不觉着累。提前电话给外公外婆还有小叔,外婆说家里莴笋正兴,明天一早让外公去菜地里多多戳些莴笋,还有清明上坟用的纸钱都已备好,小叔电话里头告知明天有空,带队一同去“老山”和原村子附近。


清明的雨,总是避不开的。无论准点在四月五号,或是提前些许,老天总能找到契机来一场或瓢泼或淅沥的雨。


安吉的傍晚还是晴朗的很,行至广德段,稀稀拉拉地滴了几滴较大的雨点,随后一直到峨桥下高速皆无恙。小琴和我还在车上庆幸,说雨停了就好,也看到墨迹预告明日的芜湖是阴转多云,想来清明的雨还不至于来得如此早。翌日清晨,外婆早早从小舅家回来,提前准备了早餐,我和小琴吃完早餐,与小叔会合后便出发至第一站。


清明祭祖的线路,自我记忆以来,一直是如此,先是“老山”,再到村子附近。只不过小时候是随着长辈大队人马从程村走到“老山”再走回村子,早八点启程到回来近大半天,然后在某一位刘氏家里聚餐,大人们饮酒,小孩们嬉闹。如今车子一发动,几分钟便到,原先途经的村庄均已成了荒地或是工厂,大队人马也分解成各家各户。记忆中本属于这个季节和清明线路上的耸立油菜花、从岸上向水面垂下的迎春花、大小零星散落的池塘和塘边洗衣的石跳板、忽然间从屋子里跑出来冲我们叫的“大黄”们,还有在水面肆意蔓延的“革命草”,都不见了踪迹。不记得是哪一年,我掰断“革命草”,根茎白汁不小心揉入眼中,惹得我流了一整天眼泪。


车子刚驶出小区,阴沉沉的天就开始有雨滴落下,小叔说先回老村子里拿个工具。随后,雨愈发的大。停好车,开始沿小山一侧的路往上走,若不是小叔带队,我只认得近处的两处祖坟。一看到墓碑,就照着碑文刻字计算辈分和年代,开始估算自己应该如何称呼此番来祭奠的先人。我们在两处坟头树枝上系好白色打纸钱并磕头,然后继续上行,寻另一处安息之地。另一处,相当难寻,山脊的路在这个时节被各种草和枝丫遮掩,只依稀记得大致位置,山脊进山路的右侧,但依次寻摸过去,还是费了些时间。从上山伊始,雨未停过,只有小琴一把雨伞,我和小叔走在前面,待确认位置时,小叔衬衫上半部几乎已被淋湿。


再看碑文,是一位曾祖父与曾祖母合葬的墓。山口浅处两尊的墓碑,一是曾祖父的兄弟,另一是曾曾祖父。


虽是下雨,守护山林的人仍旧坚守岗位,驻守上山的入口还有人巡山,山脚的大喇叭也轮番告知不准山上烧纸钱,且禁止燃放烟花爆竹。山脚有统一烧纸钱的平台,我们一行三人便在平台上烧了些纸钱,告慰先祖。


从“老山”绕道三山买了束菊花和水果,再回到原村口,雨好歹停了,天居然也放晴了。踩着阳光和新冒出的绿草,我们依次到村口的两处墓地祭祖。有一尊被泥土半掩的墓碑,上面时间写的是“光绪十七年”,至今有127年,上溯到上上个世纪。这位是我们这脉刘氏百字辈先祖的夫人,应是我曾曾曾曾曾祖母,中间相隔六代。依稀记得拆迁前的老宅,长辈们总说老房子已有上百年的历史,想必那位百字辈的曾祖母也曾住过吧。


父亲是极为重视祭祖的,无论多忙,他或是我,至少要回来一人,清明上坟,春节也是如此。若是平日里回乡,也需得老村子的祖坟祭拜一下。打小,父亲就和我说他的太公和爷爷的事迹,程村刘氏一脉的来龙去脉,老家老宅的变迁,家谱中辈份排字和修订情况。以往,大多嫌啰嗦,附耳一听罢了。随着年龄的增长,也开始关注家族的历史,也可熟记“……恩官百代招,德隆昌胤祚……”辈份字。这是受父亲这么多年言传身教的感染,也是中国人骨子里的传统。

(2018.4.1回芜湖,4.2 清明上坟祭祖,4.7 整理文字成稿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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